【烏俄戰爭】調查組織《Bellingcat》數位查證掌握戰況 紀錄戰爭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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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事實查核中心（@taiwan_factcheckcenter）分享的貼文

格羅澤夫昨天參加牛津大學路透新聞學研究所（Reuters Institute）的網路座談會，侃侃而談《Bellingcat》在烏俄戰事的調查工作以及觀察。2014年成立的《Bellingcat》專長是利用開源工具調查戰事與犯罪疑點，曾發表包括馬航空難、敘利亞化武、葉門內戰等備受矚目的調查報告。迄今也針對烏克蘭危機發布多篇調查，包括追蹤俄軍利用集束炸彈攻擊平民區的報告。

「數位化讓這次的戰爭跟過去有所不同，使得記者的角色比過去還要重要一千倍。」格羅澤夫昨天指出，資訊不再只來自參戰的兩國，而是四面八方的相關利益者，「作為記者，我們必須成為守門員，為讀者簡化當前的情況。」

備份戰爭罪證據

保加利亞出身的格羅澤夫在2015年加入《Bellingcat》，專長是俄羅斯相關的安全威脅與資訊戰調查，是該組織多篇知名報告的首席調查記者，並曾獲歐洲新聞獎、德國Nannen新聞獎與艾美獎的調查報導獎。格羅澤夫今年1月甫接任《Bellingcat》執行長。

他透露，早在2021年12月，就有吹哨人通知，普丁正在準備對烏克蘭開戰，包括考慮使用核武。考量到俄羅斯可能將戰爭責任栽贓到烏克蘭頭上、為開戰製作說詞，當時《Bellingcat》即展開行動，監測俄羅斯國營媒體發布、企圖合法化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報導。

隨著戰爭展開，《Bellingcat》將工作重心轉至查證與證據蒐集，找尋並備份所有可能證明戰爭罪、侵犯人權的資料與影像，例如平民建築被攻擊的證據，未來將提供給國際刑事法院ICC、國際法院ICJ，以及其他願意起訴俄羅斯戰爭罪的國家，作為審判之用。

格羅澤夫解釋，《Bellingcat》與多個團體一起合作，利用自動偵測與蒐集數據的機器程式，在TikTok、臉書等各大社群平台上蒐集戰事相關的影像與資訊，不過，由於許多影像來自2014年至2015年的戰事衝突，所以《Bellingcat》團隊必須進一步地理定位等工具查證影像，並且透過各個細節——例如爆炸坑的方向，來確認該攻擊來自烏克蘭或是俄羅斯，確保影像的正確解讀。

圖：《Bellingcat》執行長、首席俄羅斯調查記者赫里斯托．格羅澤夫（Christo Grozev）／擷自網路座談影片

向俄羅斯人揭露真相

格羅澤夫相信，如果能向俄羅斯人揭露「戰爭的代價」，是可以阻止戰爭的。他以開戰至今的俄軍傷亡為例，如果俄羅斯大眾知悉有大量傷亡發生，這勢必會給普丁造成壓力。

此外，隨著國際對於俄羅斯社會制裁的不斷加重，包括Apple、Netflix等企業也加入行列，停止在俄羅斯銷售產品與服務。他相信俄羅斯再過兩週會變成一個截然不同的國家，而生活受到嚴重影響的俄羅斯人民可能會成為阻止這場戰爭的關鍵力量。

「我們希望告訴俄羅斯人，這場戰爭讓大家付出代價，包括經濟。」格羅澤夫說。

《Bellingcat》主要透過統計遭擊毀的戰車、坦克、飛行器的數據，來進一步估算可能的俄軍死傷人數。格羅澤夫表示此前統計死傷約為3000人左右，但《Bellingcat》有限的人力必須專注在戰爭罪的證明與資料備份，無力再追蹤死傷人數，他希望有其他團隊可以加入研究。

數位化改變戰爭

格羅澤夫認為，數位化大幅地改變了這場戰爭的樣貌，《Bellingcat》大部分的調查工作是調查外洩的數據與開源數據庫，其團隊得以透過住址、車牌與電話號碼等數據追蹤到戰爭有關的軍事人員與情報人員的溝通與行動，並進一步分析一些行動是事前計畫，或透過這些數據的追蹤或比對是否出現反常，來確認是否出了問題。

與過去戰爭最大的不同是，駭客組織在這場戰事積極參與出力，包括白俄羅斯駭客組織Cyber Partisans不只侵入白俄羅斯的鐵路系統，也將白俄羅斯軍方人員的資料洩露給記者；另個駭客團體Anonymous則是取得12萬份俄羅斯軍事人員的姓名、電子郵件、電話等個人資訊；駭客組織破壞俄羅斯的基礎網路設施，Anonymous宣稱破壞俄羅斯太空站，如果消息為真，將是非常重大的網路攻擊。

另一方面，格羅澤夫表示，俄羅斯此次為了避免網路攻擊，把此次的溝通轉為傳統的類比通訊，導致外界得以用傳統方式監聽其通訊，這讓他們可以聽到有俄羅斯軍人抱怨沒有食物、水，甚至聽到有軍人在哭。

烏俄雙方皆展開政治宣傳行動

目前國際主要關注在俄羅斯可能利用假訊息干擾人心，但格羅澤夫表示，其實在戰事爆發迄今，不管是哪一方，都有各自的政治宣傳與假訊息活動。烏克蘭方面，由於戰爭事實已是顯而易見，他們不需偽造俄羅斯犯下戰爭罪的證據，但是可能誇大俄羅斯的傷亡來引導風向。

例如日前有封宣稱是俄羅斯安全局（FSB）官員的電子郵件，揭露俄羅斯前線傷亡慘重，該信在網路上被熱傳，包括很多記者都相信。但《Bellingcat》發現信件裡面有很多漏洞，包括語言與詞彙都不符合，最後發現該信是來自烏克蘭方面的資訊行動。

不過，就算是經驗豐富的他，也坦言自己有時難以準確判斷。就在當日稍早，他才看到一個烏克蘭爺爺的影片，這名拿著鏟子的爺爺向鏡頭喊話，表示自己為了保護三歲的孫女要去挖壕溝。格羅澤夫第一直覺認為該影片是烏克蘭竄造的假影片，查證後發現是真實人物。

封鎖俄羅斯國營媒體可能會逆火

對於歐盟出手禁止俄羅斯國營媒體RT電視台與《衛星通訊社》（Sputnik），格羅澤夫表示，他雖然可以理解歐盟「防堵假訊息傳播」的邏輯，但他認為這並不會達到任何目標，反而使俄羅斯有理由去封鎖英國《BBC》、《德國之聲》等媒體。

格羅澤夫說，現在俄羅斯已經上不了推特與臉書，所以俄羅斯人只能去俄羅斯版的社群平台VK，但那上面的內容全部都被俄羅斯安全局的心理戰所滲透，幾乎一半的貼文都是用來灌輸與世界相反的觀點。這也會讓俄羅斯人民難以得到外界訊息。

記者披露資訊的抉擇

格羅澤夫也分享了報導與揭露資訊的兩難。報導假訊息可能會讓假訊息獲得更多關注，揭露犯罪則可能會被有心人士用來精進未來的工作，尤其在戰事的期間，有些報導可能會有重大的影響力。

就在前一天，他才獲知執法人員在一個逮捕的罪犯的電腦裡，發現格羅澤夫過去撰寫的關於在歐洲的暗殺行動的報導，這個不法份子分析這篇文章，且列出了下次行動可以改善之處。

又例如《Bellingcat》先前從衛星影像發現有超過400台坦克接近基輔，他不確定是否應該要向世界揭露這個消息；他最後仍然決定發布該資訊。可想而知的是，坦克車隊停住了，他的警告因此沒有發生。

「在戰爭的緊急時刻，你很難只是純粹當一個記者...你要決定自己的界線，然後據此行動。」格羅澤夫說，「這些（是否揭露資訊的）選擇都是伴隨風險的，對此我沒有答案。」

不過，格羅澤夫說，也因為他們的工作累積的成果，讓他們在此次烏俄戰事中獲得許多支持，有許多過去沒有合作過的駭客，甚至是包括過去曾經受俄羅斯安全局之託去駭《Bellingcat》的駭客，這段期間也聯絡他們，主動提供資料與數據。

「我想，我們工作太透明的缺點，已經被愈來愈多願意為我們取得數據的同伴所抵消。」格羅澤夫說。

參考資料

'Insights from Bellingcat on Russia's Ukraine ambitions', Reuters Institute, March 2,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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