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立教育廣播電臺【新聞真假掰】「新媒體」哪裡新?志祺七七百萬訂閱的影音製作秘訣(逐字稿大公開)
📻國立教育廣播電臺【新聞真假掰】「新媒體」哪裡新?志祺七七百萬訂閱的影音製作秘訣(逐字稿大公開)
📻國立教育廣播電臺【新聞真假掰】節目資訊
播出時間:7 月 1 日起,每周日 17:05-18:00
收聽方式:國立教育廣播電臺 官網 60 天隨選收聽
📅節目預告
2022/11/13 周日 17:05-18:00 全台皆可收聽(查閱各地收聽頻率)
專訪張志祺:百萬訂閱志祺七七來了!知識型網紅工作大解密
專訪台灣事實查核教育基金會 陳偉婷 / 志祺七七頻道創辦人 張志祺
🌐最新精彩內容
2022/11/06 「新媒體」哪裡新?志祺七七百萬訂閱的影音製作秘訣
📌邀訪來賓
志祺七七頻道創辦人 張志祺 / 台灣事實查核教育基金會副總編審 陳偉婷
📌訪談精華短片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41tKh0MPJ5g
📌完整訪談內容Podcast
https://open.firstory.me/story/cl0tdizi9003b0hzxb40g6gfc
📌節目介紹
當YouTuber成為年輕人最嚮往的職業,
如何入門?怎麼獲利?要承擔什麼風險?你想好了嗎?
這集《新聞真假掰》請來擁有將近百萬訂閱、超過1,800支時事評析影片的
知名YouTuber志祺七七,和我們暢談社群時代的媒體素養!
「每週7天,每天7點,每次7分鐘,這裡是志祺七七,365天不斷更新的時事評論型頻道」
你看過這句Slogan嗎?
你的新聞來源是電視臺、臉書,還是志祺七七的頻道?
你信賴YouTuber提供的訊息和觀點嗎?
365天不間斷的時事評論,
如何追求真實、多元?
全年無休的背後,團隊又是怎麼分工無間?
資訊爆炸、假訊息流竄的今天,
「客觀」還是不是媒體應該追求的價值?
如果客觀無法達成,志祺七七團隊如何幫助觀眾接近真相?
想跟上潮流,了解知識型YouTuber的致勝心法,
請收聽「新聞真.假掰 」,假訊息Bye Bye。
張志棋(志祺七七頻道創辦人,以下簡稱「張」)
黃兆徽(台灣事實查核教育基金會顧問/台大新聞所兼任助理教授,以下簡稱「黃」)
--------------------------------------------------------------------------------------------------------------------
黃:大家好我是兆徽,今天為您邀請到的來賓是志祺七七的創辦人張志祺,志祺七七目前已經累積了將近93萬的訂閱人數,成長速度相當驚人,他們透過每週七天、每天七點、每次七分鐘的時間來跟觀眾聊聊重點時事,我們歡迎志祺。
張:哈囉大家好我是志祺。
黃:志祺可不可以先請你跟聽眾朋友自我介紹一下?
張:大家好我是志祺,基本上我們是一個YouTube頻道,應該說大家通常認識我可能是來自這個YouTube頻道志祺七七,裡面我們就是一個時事頻道,像剛剛說的,每天都會有長的影片,也會有短的影片跟大家聊聊最近發生的時事,這個時事可能是巨大的爭議,而這個爭議被不同觀點的脈絡碰撞等等,我們會去討論它。此外,我也是一個設計公司的創辦人,過去就是專門做資訊設計。
黃:其實志祺的背景非常有趣,不過我們稍後聊。先來談談志祺七七,我們剛才談到,大家最認識你的就是志祺七七,為什麼當時叫做「七七」?
張:因為我們一開始在規劃這整個商業模式的時候,就覺得每天更新這件事情很重要,所以那時候我一開始就仿造聖結石等人物,好那我們就叫做每週七天、每天七點我們就是要發影片,但是時事實在有一點巨大,叫「志祺新聞」、「志祺社會時事」等,感覺有點無聊,所以我們的企劃團隊就想說乾脆叫「七七」好了,好像滿可愛的,我就想說好啊都可以,就用了。
黃:所以都經過精算嗎?包括每天七點、每次七分鐘?七點是因為你們有算過那個時間應該是大家最喜歡看影片的時間?
張:對,可能是吃飯,或是交通移動的時間可以看。一開始我們也是做七分鐘,後來我們放棄的原因是,七分鐘的影片在 YouTube 上面沒有到那麼鼓勵,它希望你更長一點點,那我們後來就覺得,那就做十分鐘的影片。
黃:所以你說根據現在的演算法,你認為超過十分鐘的影片點閱率會比較高?
張:應該說在那個時候,大概前面創一兩年的時候比較鼓勵這種長的,現在它又開始做shorts,不過它的演算法推播是不一樣的。但不管怎麼樣,演算法在推動的事情就是讓觀眾能夠更長時間留在這個影片平台裡面,以及產生更多的互動數。所以這兩個都有達到的話其實就不錯。
黃:是,所以這個演算法是靠你自己的經驗法則嗎?
張:經驗法則一定,但是也會直接跟YouTube 那邊討論,YouTube現在是AI判斷,AI在修整演算法,所以他也沒辦法講出現在真實演算法的計算方式,但目標就是為這兩個事情服務,所以我們創造這兩件事情就會持續成長。
黃:你一開始就決定要用你自己一個人來敘述事情嗎?
張:一開始沒有,一開始我們就覺得做社會議題的倡議跟討論是很重要的,我想做,但我後來在算成本的時候,就覺得這件事情是最可控、最簡單的做法,所以我就自己一個人先做。
黃: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們,怎麼從企劃到完成一個YouTube影片,像你的團隊現在有多少人?
張:我們團隊現在嚴格說起來,大約是十到十一人左右。裡面現在有四加二的主要企劃,企劃大家每週用slack這個軟體討論,那平時大家可能會丟有烏克蘭相關的一些訊息,,丟了之後我們會在每週一進行例會,這是主題發想的例會,決定這個禮拜工作大家要寫什麼東西。這時候就會所有人一起來討論,一開始假如烏克蘭好了,這個題目裡面有多少問題意識、台灣人為什麼要關心?如果他的問題意識夠多夠明確、感覺上我們可以蒐集到合理的資訊來源,而且是可靠的資訊來源的時候,我們就會往下去寫。這個地方主編就會分配工作給每個人,分完後大家會進大綱、寫逐字稿,總編會跟他們來回討論,最後就會上題詞、我錄影,錄影完就剪輯,然後就上檔這樣。
黃:所以它是開一個題目會議,決定每個人負責的方向以後,每一集都有一個企劃從頭到尾把它完成?
張:大部分是,因為我們企劃的專業很多,有的可能是科學相關、有的是社會學、有的是哲學,他們就會針對自己熟悉的領域去寫,但最常遇到的討論狀況是最後觀點的部分。觀點的部分我的介入就會相對多一點,例如這個地方我覺得可以下什麼觀點討去論,或是大家想不到觀點要寫什麼的時候,就會開始有一些討論的過程。
黃:所以你們怎麼決定觀點?通常是企劃決定,還是節目會議的時候就已經先決定觀點了?可是那時候還沒有蒐集到足夠的題材,也很難發展成觀點?
張:沒錯,通常一開始可能會有一個直覺,我覺得針對這個東西在吵吵鬧鬧的狀況下,我特別想要強調某個反思的點,我就會把他丟出來,志祺七七有三個原則,就是真實、多元跟發聲,所以我們會有建立在這三個基礎上,進行觀點的延伸。
黃:真實、多元跟發聲,發聲的意思是?
張:就是能夠為社會上的失聲者發聲,做很小眾的題目。很多人會說志祺七七都在蹭大題目,但是沒有,如果你仔細看我們頻道,就會發現我們做很多超級小眾的,例如性單戀,這個就是很小眾的,或是我們會做台灣少數族群、移工相關的題目,對於我們來說,他們的聲音在這個社會上是比較少數的聲音,那我們有沒有辦法協助他們發聲,然後去倡導某個我們在意的價值觀?所以我們會在意這一塊。
黃:這很重要,更是公益價值的展現。不過跟我們臺灣事實查核中心最相關的當然就是真實,在你們搜集資料的過程中,怎麼確保它是真實呢?
張:我覺得真實不可能100%確保,但我們會有好的制度、好的努力盡可能找到這些是真的。
黃:什麼樣好的制度?
張:例如我們在寫所有內容時,會先過大綱,我們是用表格在寫的,不是用Google Docx來寫,所以表格你在提這個點時,旁邊一定要附上資訊來源,我們也會去確認這個東西是可信任的媒體。如果我們覺得這個東西是有點偏激的討論的話,會再去找其他可以相印證它的東西。第二個事情是,萬一傳了不對的資訊出去的時候,要怎麼協助修正?所以我們有一個勘誤信箱,這個信箱不會有任何業務進來,就是完全給大家勘誤的。而且勘誤的過程中,你只要寄信,我們每天一定會看,每次看了之後,我們使用的志祺七七的影片壓製,很特別一點是,大部分人是使用in(內)字幕,我們是cc字幕的原因就是可以修改,我們會特別標註這個地方產生錯誤,大家請到哪邊去看。我們也養成社群的習慣,所以我們常常討論到比較激烈,或真正的快新聞的時候,我們其實就會在後面一直呼籲大家「這個東西,我們資料搜尋可能還不明確」,如果大家要有更多資訊,請到下面留言區或資訊欄去看,可以看到更多報導,所以我們資訊欄也會列出所有來源。我覺得這個「溯源」的過程是很重要的,大家可以給我們回饋。所以我們在做七七這個頻道時,我覺得我們更像在經營一個討論群,把社群的智慧納入我們的一份子,大家一起針對這個事情討論。
黃:其實有點像你的影片,是作為一個拋磚引玉,希望大家看完你的影片之後有更多的討論。你常常在結尾的時候扔好多選擇題給大家,這是你自己的創意嗎?
張:對,我們一開始是提問,整個志祺七七設立的初衷就是希望能夠引起大家的討論,所以一開始都問很長的問題,但我們後來發現,這有點太難回答了,連我自己都很難回答。於是就在想如何降低回答門檻,讓更多有趣的事情發展出來?所以後來我就提出「要不要做選擇題?」,用選擇的方式帶大家去想。有趣的事情是,很多人會覺得我們的選擇題是在誘導回答,大家就會去講A講B,可能會忽略更多元的觀點,但實際上真實發生的是,大家在想說「我好像比較偏向A」的時候,但是他一想說「我選A,後面又想好像有點不太一樣」,所以他就開始思考「但是我覺得哪部分是怎樣」,所以他的想法、意見就會跑出來,再加上這個文化我覺得是好的,因為大家開始丟出自己真實想法的時候,討論區的可看性會變很高,大家就會停留在我們的頁面好好的看一下留言,甚至很多很真實的互動,我們覺得滿好的。
黃:這個ABCDE這個選項也是企劃寫的嗎?
張:都是企劃寫的,因為企劃花在主題上的時間比我多很多,所以我們通常是由企劃來決定。
黃:不是通常一集十三分鐘的節目企劃要企劃多久?
張:看難易度,我們一週一個人,通常都是1.5篇左右,但有些很難的東西最高曾經做過一個多月的。
黃:哪一個題目?
張:我記得那時候是川普的事情,我們寫了超級無敵久,很複雜、寫了很久很久,有些海外的、需要很多歷史考證的東西,都會寫到兩個禮拜之類的。
黃:回到「真實」,剛剛聽起來你們很在乎真實這件事,所以你說有制式的表格要溯源,要把來源是哪裡引用出來,可是這些都還是二手的資訊,現在網路上假訊息那麼多,甚至新聞也很多假新聞,你們如何確保?即使引述了權威媒體,他可能也會錯。
張:這個我倒不覺得有太大的,我覺得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我們都要確保真實才講話,那最後的結局就是大家都不講話,因為我們是沒有能力承擔一手的,所以我不會說自己是「記者」,我覺得資訊分成創造者跟傳播者,還有閱聽眾,我們比較接近中間傳播的部分,我們盡可能做到這件事情。
黃:志祺七七創辦三年多快四年,有過錯誤的經驗嗎?
張:有,一定會有錯誤,就好好修正,檢討之前是不是要怎麼樣,所以我們才會發展出這種溯源的機制,或是一定要把資料來源全部列完等等。
黃:所以是有發生過幾次稍微嚴重的錯誤?
張:發生過兩三次,比較大的錯誤。
黃:那那集怎麼辦?你會讓他下架嗎?
張:我通常不會下架,我覺得下架不是一個真實負責任的方法,我會把它留著,再用資訊卡,或各個地方提醒大家「這一段是有狀況的」,所以請大家到新的影片去看,或是現在是被改成什麼樣子,我覺得這對我來講比較負責。
黃:這應該是還沒有到非常離譜的錯誤的時候才可以這樣?
張:不會,通常我們公司內部發現很離譜的,大部分都會被擋掉,因為我們的企畫本身會有第一層審查、主編如果發現這東西不對,他也會審,再來就是我這邊也會再審一次,滿常發生是,我確定這件事情有問題,在最後錄影的時候突然會喊卡,我都會這樣,這停下、這個地方寫錯,就可以喊停。
黃:所以你們有過從網路怎麼找,都覺得訊息不夠明確,乾脆直接問本人?
張:有,如果有管道能夠問的就會問,如果沒有,我們就乾脆不做。
黃:你們也有過曾經求證當事人的狀況?
張:如果是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事情,我們又有管道,能做就會做,但沒有的話通常就會選擇不做。
黃:你記得有什麼樣的事件是有自己去求證?
張:發生在YouTube圈的事情,我能查的我都會去查。
黃:你就直接把本人約上來了?
張:我通常不太會做這樣的訪談,訪談的話會有別的目的,我覺得這些話不能由我來講,這些話我覺得要代表著當事人,不然可能會有一些偏見,這種時候我才會做訪談型的。
黃:所以你做過哪些訪談?像小玉的事件?
張:對,小玉就是做訪談,我覺得這件事情如果是我來講,這邊我會遇到的第一個問題是,我來講是不是等於這件事讓更多人知道,有沒有造成二次傷害?我必須確保他們的意願,才可以做這件事,所以我就問他們「我覺得這個議題很值得被討論,你們願不願意來講?」他們表示願意,那我們就來做訪談,把大家集結在一起。
黃:你知道我怎麼認識志祺七七的頻道嗎?其實是因為我在臺大新聞所教課,每學期都會請學生簡報「現在最常看的影音媒體是什麼」,這幾年大家最常看的就是志祺七七,所以你一開始在做志棋七七的時候,有想過把自己定位成某種「類新聞媒體」這樣的角色嗎?
張:應該說我不敢這樣定義自己這樣子,因為我覺得新聞媒體是更崇高、更大的事情,對我來講有點難,但我們的確引用了非常多媒體或新聞倫理在我們編制和規則,像剛剛的真實、多元、發聲,我突然有點忘記從哪邊引用的,但我記得是一個很重要的新聞媒體的準則,我們把它引用過來的。
黃:其實它跟公共電視的原則也滿接近的,就是要讓弱勢的聲音可以被聽見,「真實」其實是所有新聞媒體應該要有的要求,「多元」也是,但通常新聞媒體我們還會說客觀,但你好像反而主張,或者說不覺得需要中立客觀?
張:因為我覺得客觀不存在,為何要說自己可以?不可能,選題本身就是主觀的事情,強調自己是客觀的沒什麼好處,反而可能會給大家錯誤的印象,所以我都說我們是主觀的,我一直覺得問題不是客不客觀、或主不主觀的問題,而是你選擇了一個主觀意識的時候,你會去否定所有跟你對立的人。所以即便我在主觀的情況下,但我不會說跟我對立的人就是白痴,我會去想理解、對待跟我不同立場的人,去理解「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想法?」,所以我們很重視不同立場形成的脈絡,這就是我覺得我更在意的,比起主觀或客觀的爭論,我更想做到的事情是,我有沒有把反對的聲音、跟我不同的聲音好好表達出來。
黃:這是很有趣的思辨,在傳統新聞學上,我們自己讀台大新聞所的時候,到我現在回去教課,甚至我在華視新聞部擔任經理的時候,我也都會要求要中立客觀,但確實我也會常問自己做不做得到中立客觀,所有人一定都有自己從小到大各種背景的累積,一定有自己的主觀想法,但我們通常會跟學生、或記者同事說,你至少呈現好幾面的聲音,來確保形式上的客觀,就可以比較追求相對的真實跟客觀,真正的真實也沒有人知道,只有上帝知道。我們就要透過比較客觀、平衡的形式讓真實可以確保。你不覺得客觀這件事情對你來說是這麼重要的?
張:我們在做的事情其實是一樣的,也會很強調多元,所以做任何議題時,都會把反對、產生碰撞的觀點全部拉出來,某種程度上我會覺得我們在做的事情一樣。但我不想要因為有做到形式上的客觀,所以說自己是客觀,我覺得我還是主觀的,而且……
黃:因為你最後還是會有一個你的觀點。
張:對,我們會有一個我們的觀點,所以我會再告訴大家我是主觀的情況之下,盡可能做到理解不同立場的想法,我覺得這才是我想做的事。所以我也不講說我自己是媒體記者或新聞,我們就是資訊的二手傳遞者,我就一直把自己定位在這個位子。
黃:你從2018到現在都是這樣,中間有過被挑戰過為什麼都用這樣的觀點嗎?
張:好像沒有,如果這樣的話,我會很認真想一下「我有問題嗎」?但我覺得這還是我們目前想做的事情。我也覺得我們面對不同立場的包容性是我更強調的,我在意的就是這個,那你要說我不客觀……我本來就沒有要客觀,但我覺得我們的資訊是可信任的,我覺得基本上能夠累積到這樣,代表它可信任程度是高的。
黃:所以你不會為了支持你的論點,故意忽略掉某些聲音?
張:不會。
黃:但你會更強烈的說服「為何我要用這樣的意見、結論,理由是什麼」?
張:好像我們也不會特別的說服,我也沒有把這件事情擺在重要的點。我今天出這部影片的目的不是要「說服你來支持我的想法」,最後我們從來不會要求大家應該要支持什麼,甚至你看完後不知道自己到底要選什麼,但這個才是我在意的事情。我想要大家能夠在這個影片裡面看到很多不同的想法,這個想法形成的脈絡、怎麼形成的,以及大家在意的核心價值是什麼的碰撞,才是我想要帶給大家的。今天,如果我做這個影片、裡面提供一大堆素材,它的目標導向是「最後要你支持我」,我們不是在做「支持」這件事情,我們是在做「原來有這樣的聲音正在碰撞,大家一起來看一看」。
黃:其實你也不是像剛才所說,有自己一定那麼堅持的觀點?
張:我們常常看一看,發現「真的有不同的觀點」,好像大家這樣講這樣也滿好的,很多事情也不用真的一定要下決定。
黃:其實我覺得這樣很好,本來就沒有標準答案,我們很怕的就是一定要ABCDE選一個標準答案。所以你們在影片的後面,ABCDE只是要讓大家多思考。
張:對,我們就是希望大家多多想一下,藉著這個選擇的過程引開你真正的想法,把它流出來。
黃:那將近四年,你覺得這樣的方式,有沒有人跟你們說「我真的被訓練到了」?
張:有,我自己就是滿好的例子,我常常自己看了之後,我覺得現在的包容性就很高,或是聽別人討論事情的時候,就知道怎麼應對他們,「我懂你這樣的脈絡可能是什麼」,我其實收穫滿多的。
黃:我們回來談一下,其實志祺你非常年輕就創業了。
張:對。
黃:你在24歲,剛畢業當完兵?
張:對,我當完兵就創業了,欸不是24喔……應該是22還是23就創業。
黃:2015年?
張:對,15年。
黃:那時候照我們資料裡面是24歲,你是1991年?
張:可是我23……應該是我23到24的時候創的。
黃:還沒過生日都不算歲。
張:對,這樣子我算一下……那時候是23歲沒錯。
黃:我們事實查核得很精準。
張:對,精準,不是假訊息。
黃:所以你大學畢業、當完兵回來就創業?為什麼當時不是想找一個工作,而是就直接選擇創業?
張:這滿好笑的,我是為了出國去當兵的,就是想說出國讀個書,結果在當兵的過程當中,不小心幫我們軍營做了一些設計,開始有一些案子找我,我就想,原來做設計可以活,那就試試看,為了開發票就開了公司,後來一路發展就變成現在的樣子。
黃: YouTuber 並不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職業。
張:還真的不是,YouTube是我中間工作到一半,就覺得這是重要趨勢,必須要投資,找了資源才開始做。
黃:現在很多年輕人、小朋友問他我的志願,常常YouTuber都是第一名。
張:這我相信,因為YouTuber還算是一個滿舒服的職業。
黃:所以未來假設你的小孩說想當YouTuber,你會舉雙手贊成?
張:我會跟他說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但就要好好做。我會說你做之前要有風險承擔的能力,你怎麼去承擔這個東西失敗的風險?如果我們一起努力讓你可以承擔,那我們就一起來好好做做看
黃:YouTuber的風險是什麼?
張:風險就是他的成功率偏低、精神壓力偏大,因為一般來說很容易被數字綁架,今天考試成績單就是給全世界看,很容易接收到很多負面情緒,生活跟工作分不開,休息的本質也會被影響。再來是你的下一步是什麼呢?如果YouTube佔據你的所有,下一步可以走到哪呢?這個東西的未知也是很大的壓力,這些都是風險。
黃:所以這些都是你在腦子裡面不斷問自己的問題嗎?
張:對。
黃:那你覺得你有什麼樣的特質讓你可以在YouTuber之中獨樹一格?
張:也不能說獨樹一格,我們做的事情的確滿奇怪的,我覺得可以講幾個。首先是賽局的定義,一開始我們的定義就跟大家不一樣,當大家都在做一週一更的時候,我們做的是日更,我們看的指標不是單一爆紅的影片,我們看的指標是「平均觀看率」,去頭去尾之後平均觀看長怎樣,我要衝到多少,這跟我的商業模式有關;第二個我覺得是團隊,我們很重視團隊分工,我覺得有趣的事情是,很多人可能不會知道某個YouTuber他背後其實團隊很大,但我們是一直告訴大家我們就是一個團隊,當團隊分工的時候真的可以走得快也走得遠,這是我們很特別的能力,很擅長做團隊;最後一個我覺得是有耐心,我們的耐心很好,願意做這件事,一開始的指標就是三年到四年,我要做到一百,就是慢慢地做,中間不會心急,我覺得這幾個是關鍵。
黃:那你當時為什麼會決定就投入YouTuber試試看?我們回頭說起,你在23歲即將滿24歲的時候創業,那時候是以設計為主,「圖文不符」,其實很多人會說這是懶人包的始祖,為什麼當時會想用懶人包這樣的形式呈現?
張:應該說你也只會這個。那時候做資訊設計,在想如何讓更多人討論社會議題?當時主流的懶人包可能是文字的,我們覺得這些東西一定要有點興趣的人才會看,所以就想說幫它變得有趣一點,就加了設計的排版,加上插畫把故事具象化等等,後來做一、兩個就發現滿紅的,也沒有其他人在做這些事,所以最後很多案子都來找,就很自然的磨練這些技巧、組織這樣的團隊。後來在這過程中,我就開始去看整個產業鍊,包含從品牌、接下來賣東西會有廣代、廣代到製作、製作到通路、通路到消費者,我就在思考說,如果我們只是製作,其實就會被前後夾得很緊,你是起司你就注定要被夾。所以我就想說「我要吃通路」,那我可以透過社群網站得到通路,但同時要得到跟品牌話語權的話,必須要某種程度成為廣代,好在因為我們做資訊設計,我們企劃很多,某種程度我們只要讓大家練習就可以變成廣代,那你把廣代跟通路、製作都吃下去後,最後在某種程度上,利潤就會比較高,所以我們是在這個過程中慢慢開始變成像現在這樣子的公司。
黃:剛開始創辦這個簡訊設計圖文不符的時候,團隊有多少人?
張:一開始很少,三個、四個人吧,加我跟我的共同創辦人就是四個。
黃:都是同學嗎?
張:沒有,我們彼此原本都不認識。我的另外一個共同創辦人是在一個資訊設計相關的公益組織認識,那我們就覺得好像剛好彼此有分工的部分,兩個人都沒有想清楚,就問對方要不要創業,也不是說創業,就問「要不要開一個工作室一起做」,我就提出我圖文不符的藍圖,一個很廢的藍圖,他就說聽起來會紅、「好啊來做」,我們兩個就一起做,找了插畫師、窗口,四個人就開始了。
黃:可是志祺大學唸的是成大的都市計畫,為什麼會從都市計畫,同樣是設計,但怎麼會轉而關心社會議題,然後變成在設計社會議題的圖文呢?
張:那時候其實在社群網站上面,第一個最大型的社會議題討論還是王家都更案,因為我讀都市計畫,所以就跟這個有點接觸,在過程中意識到「小時候讀的社會課本和長大的社會有點差距」,開始對於社會議題,不會覺得他們都是一群偏激的人、都是一群魯蛇,而會覺得這是重要的事,在過程中我覺得我成長滿多的,所以就開始持續接觸,後來因為我沒有那麼喜歡都市計畫,這個行業所要成就、追求的事情跟我的人生有點差距,所以我就離開、意外的開始做這些事情。
黃:但是你設計的專業還是有在發揮,只是發揮在不同地方
張:就是一個意外。
黃:你的設計很厲害,2016、2017、2018、2019、2020都得過設計獎,從金點設計獎到紅點設計獎。
張:團隊很強,我都在裡面打嘴炮,說可以做哪些。
黃:所以你們團隊年齡都跟你差不多?
張:都比我年輕一點,平均都26,快27歲。
黃:你覺得年輕團隊有什麼好處?
張:很多好處,很厲害、對社群很熟,可塑性很高,以及願意為了一些事情衝。但我沒有跟年紀大的人相處過,所以我沒辦法去比較,剛剛講的不是說年紀大的人沒有,我沒有比較過。
黃:聽起來你現在樂於享受不斷創業的過程?
張:我滿喜歡的,做得很開心。
黃:感覺起來雖然你是2015年創業,但其實你的公司不斷在調整、改變,你也不斷在嘗試新的事物。2018年開始進入YouTube,經營志祺七七,現在今年最新目標是經營Podcast,為什麼要從YouTube,另外增加Podcast頻道?
張:我覺得第一個是,當你能夠接觸客戶、消費者後,某種程度你是一個平台,我們就要去看自己的上限、瓶頸是什麼。我在看自己頻道的時候,其實我們一個一個的影片,就是一個又一個版位,我們要如何增加自己的版位?以及如果版位有了,誰會來購買?我在這過程當中,除了看到預算從Facebook移到創作者之外,我也看到從Facebook隱私權的問題移動的預算還有包含Podcast,Podcast對我們來說,我如果只是單純把我的稿子重新複製到PODCAST上面的話,對我而言成本是低的,是很商業模式的考量,我覺得那我可以很輕易創造處更多的版位,何樂而不為?第二個事情是,我覺得Podcast畢竟是屬於比較私密的,可能一般Podcast後面都會有QA,這個QA我就可以拿來做比較多個人角色的表演,因為在一般我們為了效率上面,我的長片裡面個人角色的特質是被拔掉很多的,但在這裡面我可以透過QA有很適切的切入點,做人生故事或觀點的討論,算是合理的選項,所以我們之後就開始做。
黃:我覺得這樣非常難得,從剛開始圖文,比較平面式的,進入到YouTube影音,接下來要專注在聲音的Podcast上,所以顯然這三個不同市場,或不同呈現的形式,你都一定有相當的研究,你怎麼比較這三者?從圖文,比較平面的,到影音,到Podcast的聲音,你覺得這三個主要的差異是什麼,譬如在選材上,你會因為這三個不同的呈現方式,有偏重怎麼樣的選材嗎?
張:我自己認為,最關鍵的原因是它的「可搜尋性」,導致他能不能夠變雋永的原因。以YouTube來說,它的中繼資料裡面就包含我們給的cc字幕跟我們所有資訊欄,可是圖文上面其實不好搜尋,你畫了一個很好的漫畫,可是你搜尋不到他,你必須在文字上面提供很多,但主流不是長這樣子。所以你會看十年前的搞笑影片,但不會看十年前的搞笑圖文,這是搜尋的問題,以及Podcast也是一樣,你根本沒有提供中繼資料給它,所以它是沒辦法找到中間這些東西的。所以他會產生的事情是,有的是大眾的,有的是更零碎的娛樂,有的是很長時間的固定觀眾培養等各式各樣的行為,核心還是中繼資料的問題。
黃:你覺得要怎麼突破,圖文就放棄了嗎?或是要進入Podcast市場,怎麼解決無法搜尋的問題?
張:基本上,我們會同時做一個YouTube頻道,裡面全部提供像Podcast的事情,如果是圖文的話,我們現在真的比較少投資在這上面。應該說,如果要做社會議題,我絕對不會選擇圖文,因為同一個資料研究的過程,我做成影片,一來效率比較高、比較簡單,二來能夠被找到,長期的累積性比較高,所以比較不會投資在圖文上。圖文作為一個最核心的設計基礎,需要有這個能力,但可以不把它當成商品。
黃:我相信你在YouTube可以這麼紅,也跟你原本做圖文不符、做平面圖文做得很好,所以你可以很快地抓到重點是很有關係的,那個經驗對你後來YouTube的經營是很有幫助的。
張:我相信這是有幫助的,會累積,會知道這裡好像怪怪的、不能這樣講,會發生什麼問題,敏感程度會很高。
黃:很多人說你是懶人包始祖,為什麼你會看見社會有懶人包的需求?
因為資訊越來越快,每天都被很多資訊轟炸,我常說有一個動畫叫「咒術迴戰」,裡面有一個很帥的角色叫五條悟,他的大絕招叫「無量空處」,灌一堆資料到你的腦袋裡面,你就會發現自己擁有一大堆資料,但你什麼都無法動作,所以就會停滯在那邊。我覺得社會現在就有點像這樣,我們看到一大堆資訊,但然後呢?你就會變得很怪。你需要有好的人來理解你、協助你篩選資訊,這是一個剛需(剛性需求),懶人包某種程度是可以幫助的,所以就做這件事情。
黃:確實,現在各種資訊太多,光是新聞媒體、新聞台就這麼多、電子報這麼多,我們有時候即使自己身為新聞人,正好忙了兩天,很多新聞就多到不知道從何看起,這時候懶人包就滿好用的,我感覺你的志祺七七也是一種懶人包的影像版,不知道你自己有沒有這樣的定位?
張:會,會這樣去想,我覺得算懶人包的影像版,把很多懶人包的功能性需求放到影片裡面。
黃:那你的下一步是什麼?
張:我們自己的下一步是,現在我們在做YouTube協會,我覺得讓YouTube這個圈子裡面有越來越多活水很重要,再來是當這邊有很多活水的時候,我們需要有新的版面、資本要被引入,所以同時賺了錢之後我們也開始做YouTube新媒體專屬的資本,這個資本就會投資各種大型的節目,像前陣子「炎上」就是我們投資的節目。所以會希望讓更專業、更分工、更高可能性的東西發生在YouTube圈子裡面。
黃:我們稍後來談談新媒體,以及你已經組織的協會。這個很棒,是一種共贏、共同創造、共好的想法,非常謝謝志棋來到我們的節目跟我們做很精采的分享,謝謝志棋。
張:不會,謝謝大家。
(校對:李建甫|更新:2022/11/14)